致芜

之前写的存个档。
这里用的是沧海的小姑娘，因为可爱啊。
选择写方思明是因为心疼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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壹

“小姑娘又来给你哥哥买药啦？”药房的大叔看着你慈善地笑。

你点点头，回了一个甜甜的笑，道：“是啊是啊，哥哥嫌药苦，我还得买些蜜饯回去。”

伸手接过药房伙计递过来的药包，你结了账，转身去隔壁的蜜饯点心铺子买了些蜜饯和点心。

回到竹屋的时候，方思明正躺在床上看着一本你买回来的话本子。

“思明哥哥，我回来啦。”你仰起头，对着他甜笑。

“嗯。”他伸手揉揉你的发顶，又放下手中的话本子，将刚刚揉乱的发顶整理好，神情很温柔。

你的脸微微有些烧，转身走向厨房，道：“我先去准备晚饭，再煎药，今天买了点心和蜜饯，饿了可以先用点心垫垫。”

“好。”

他仍是很温柔的神情，到了厨房你却红了眼眶。

定是炉子烧的太热了。

你这样想着。

贰

若是一年以前有个人告诉你，你会为了某个人背叛师门，放下自己手里的长刀星盘，甚至远离这个纷繁热闹的江湖，你怕是要提着长刀就要杀过去。

瞎说些什么呢？

那时的你爱极了这个江湖。

还充满孩子气的脸上总是有着稚嫩和复杂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。

香帅哥哥总是觉得你有趣，蓉蓉姐也时常会捏捏你肉肉的小脸蛋，你会去和张三张大哥烤鱼，也会去和胡铁花胡大哥拿着茶拼酒，灵芝姐姐还会在一旁起哄和胡大哥吵架说笑。

离开这个江湖？

怎么可能呢？

可是一年以后的你的确离开了江湖的纷争，离开了师门，放下了长刀星盘，只为了一个人，站在这烧的热热的炉子前洗手作羹汤。

你开始洗菜烧饭，一边动作一边哼着沧海的歌谣。

江湖之大，何处不是相逢。

与方思明的相遇现在想来也就是命运了。

叁

方思明听着厨房那边传来隐隐约约的歌声，他放下手中颇有几分天真可笑的话本子，伸手拿了块点心来尝。

入口，那清甜的味道立刻入了心。

记得很多年以前，他还小的时候，父亲很少给他买糕点，总说那些东西不是他该花心思去喜欢的，因此即使很喜欢，他也很少表现出来。

他一直以为，他就会这样听着父亲的话一直到死，直到遇到这个孩子。

他初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穿着布衣的小姑娘，只是那一身的招数和沧海的格外相似，他想着大概又是哪个所谓的“侠士”，他本来准备伸手救她，后来楚留香伸出了手，他就离开了。

只要没死，谁救的又有什么关系呢？

可后来遇见她的次数却越来越多，她与楚留香一行也越走越近。

她果然是沧海的弟子，一身红白的衣裙，背着大刀星盘，在人群中蹦蹦跳跳，孩子气却又真实自在，她杀人的时候却格外戾气，一双眉眼都洋溢着兴奋。

他觉得有趣，就多聊了几句。

小姑娘的看着他的眼神一分犹疑，一分警惕，三分担忧，五分好奇。他看得分明，可他只是神秘地笑，并不多言及自己。他这样的人有什么可好奇的？

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思，他出手救了她，并告诫她不要再插手江湖上的这些事。

她的一双眼睛此刻却全是真挚的担忧。

再后来，他听见她回答苏蓉蓉道：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苦衷。

苦衷？

他笑了笑，望着被云梦的师妹带走的二丫，真没想到自己还有做好人的时候，可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说他有自己的苦衷。

肆

父亲又有了新的任务，他最近频频失手，父亲已经对他有了不满之意，甚至对林清辉更多了一分看重。蝙蝠公子在一旁看得真切，好意提醒了一次方思明。

方思明勾起一抹勾人的笑，掩盖了内心的波动，道谢之后开始执行任务。

小姑娘再一次插手了进来，军机大营的事她又再次卷了进去，他是有几分生气的，却看不明白这生气是因为她还是因为频频松手的自己。

小姑娘认真地和他说：我们是朋友。

他觉得讽刺而可笑，却不能真的把这份温暖丢掉，他就像二丫，一旦有一点点的温暖便飞蛾扑火，他下不去手伤害她。

事情有时候的发展就是这么可笑。

“我们再见就是敌人了。”他听见自己这样说道。

“废物！你还回来做什么？”他的父亲高高在上，姿态傲然，他闭了闭眼，却想起来那孩子明晃晃的笑颜来。

后来被放弃在明月山庄也再顺理成章不过。

她放下刀，拦住了楚留香指过来的那一剑，道：“香帅哥哥，让我带走他。”

再后来，他也记不清楚了。

伍

扶着他坐在床上吃完晚饭之后，你收拾收拾碗筷，歇下来坐在方思明身旁编铃铛的绳子。

红色的线穿过灵巧的指尖，一条红绳被你编出了花样，这是你原来在门内常做的事，那时沧海的小姑娘们经常跑过来问你新花样的编法。

想到这儿你笑了笑。

“你的个子倒是一直没长过。”方思明听到你的笑，看过来。

你转头，四目相对，不一会儿，你又低下头继续编绳子，半敛着的眼眸透不出什么神采。

“要是一直长不高……你会嫌弃我么？”

你放下手中的红绳，又转过头来，问他。

“不会。”他揉揉你的发顶，道：“我怎么会嫌弃你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呢？”

你露出一个笑来。

陆

你记得当你在云梦把他交给来去祖师医治时，你寻了借口去找云梦掌门叶澜，那是一个并不拘于俗世与规矩的女人。

你说明了来意，终于见叶澜掌门半閤的眼眸睁开，她盯着你半晌，问道：“值得吗？”

你点头。

“不悔吗？”

你再次点头。

“有趣。”她睁着一双雾蒙蒙的水眸笑了起来，道：“虽然我觉得不必如此，但我愿意帮你。”

“世人总道感情误人，但却又在其中挣脱不得。”

她递了一张方子给你，双眼再次微微閤起来，你走的时候还能听见她好听的声音：“问世间情为何物呢？还不如睡觉。”

你笑了笑，看着手中的药方落了一滴泪。

柒

你一直拖着他的伤好起来的速度，如此拖了两三年光景，他不说，你也就继续拖着，但看见他偶尔和你一起出门时的低垂的眉眼，不知为何你又觉得心悸。

你不该这样囚着他的。

最后一碗药，你笑了笑道：“思明哥哥，你若还是想去，那便去吧。”

他在光影里，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你，你难以辨别他的情绪。

你困住的是他的人，他困住的却是你的心。

“你一直没长高。”

他顿了顿，似是叹息。

“傻丫头。”

你想继续笑一笑，却发现想要牵动嘴角是这样的难。

捌

你向叶澜求的是长不大的药，那药是用来抑制生长的。

算来几年光景过去，你已经十五岁了。

他还是走了，你也该长大了。

回到师门，慕晚师姐仍掌管着每日弟子们需完成的课业，望兮掌门站在大殿之内一双眼眸静静地望着你，她的声音亲切依旧：“欢迎回来，你长大了，真好。”

真好。

你换上师门的服装，红黑的短打配上大刀和星盘，这一晃而过的四年江湖路也如一场梦一样消散了。

你领了最难的课业，在大师兄大师姐面前卖着乖。

只是偶尔，你还是会想起方思明微皱的眉以及那一双看不清情绪的眼，以及那些岁月静好的画面。

再次看到方思明，他站在原随云的身边，冷着脸如几年前初见时一模一样。

你张口欲叫上一声“思明哥哥”，却还是吞了下去，不适合。

哪里都不适合。

几年后的你又站在了香帅哥哥的身边，再也笑不出几年前那般无忧无虑的笑脸来了。

你摸了摸腰间的铃铛，从背后拿出了自己的刀。

玖

他的眼被对面少女腰间的铃铛抓住，他盯着那铃铛，又看着那少女一身沧海的服装，那眉眼和她真像，只是那少女皱着眉冷着脸，倒不像她那般爱笑。

如果她长大是不是也长这副倾国样貌？

他听见楚留香道：“小友，你不必如此……”

少女的声音糯糯地：“那又该如何呢？”

他愣住，下一秒道：“那个女孩，留给我。”

之后，毫无疑问，刀光剑影，一场血战。

多少年后，方思明已经不记得当时杀了多少人，结局又是谁赢谁输了，只记得他抱着重伤的她一路飞奔去了云梦，求来去祖师相救。

掌门叶澜坐在一旁半梦半醒，听了半晌，伸出了自己的手，替她治伤。

“问世间情为何物？睡与醒也不过在一念之间罢了。”

尾

《江湖缥缈录》这本书到现在也没写完，小小书生在江湖上还雇了不少人打探方思明的下落，模糊间听说他与一个模样出众的女子在云梦成了亲，便又雇了不少云梦的弟子打探。

新来的小师妹跑到掌门那里问是不是真的。

总是在睡觉的掌门总算睁了眼，只是笑了笑道：“问世间情为何物，睡一觉总会知道的。”

完。